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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院的偏房里热水升腾,洗净的布巾和衣服搭在了屏风上。
罗庭晖走到屏风后面,将身上的缎面罩甲、卷云纹锦缎袍子一件件脱下来,解开中衣,露出了一看就结实有力的肩膀。
一对修长的手臂上筋肉线条甚是清晰,要是陈皎儿看见了,她就能知道为什么她的“小舅舅”抽人耳光能抽得那么准了。
至于肩膀之下……
随着白色的裹胸布条一层层解开,偏房里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孟小碟只穿着中衣进来,将裹胸布收走的时候,看见一道道在腋下勒出的痕迹,不禁轻轻地拍了下那肩膀。
“怎么绑得这么紧?”
“今天要骑马,若是系松了,我怕自己骑马的时候总记挂着。”正在将小衫披回身上的女子笑着回话。
“那也不能这么绑,要是磨出血来不是更麻烦?再一个,你喘不上气来怎么办?我去拿药油来,一会儿给你擦擦。”
端着木盆的孟小碟又匆匆走了。
偏房里,只穿了小衣的女子踩进浴盆里坐下,抬手抽掉头顶的银簪,黑色的长发变成了一个长卷,随着她手指的梳抓松落下来。
捏着银簪,她想起之前苏锦罗说的话,轻轻笑了下。
“三伯确实是第一个跳出来要抢盛香楼的,所以我让他事事不成,郁郁而终,这是他的报应。三伯娘是个势力性子,算不得多好的人,可当年她也是唯一想起来这院子里有两个孩子没了爹的……”
想起那一夜自己匆匆穿上兄长的衣服走出去,回头正看见三伯娘坐在床边守着“伤心过度晕过去”的“罗守娴”那一幕。
女子垂眸一笑,手指在银簪上轻轻摩挲。
九姐将这银簪分给她的时候,她跟皎儿的年纪差不多,遇到事情拜的神也差不多。
当年那个哭求灶君的小姑娘,她长大了,报得了仇,也偿得了情分。
“是不是喝酒喝傻了,也不知道擦洗身上,只在这傻笑。”
孟小碟将裹胸布泡洗上,取了药回来,直接拿起布巾开始给她擦背。
“嫂子,今日有娘的信么?”
“你怎么这么能操心呢?都洗澡了还惦记这么多……没有,或许是路上雨多耽误了。”
“嗯。”女子用手摁着浴盆的边缘,轻轻点了点头,“到今日,当年祖父给二房、三房的信物都拿回来了,大房四房都不是会惹事的性子,五房远在湖州……嫂子,没了族中掣肘,我可以带着盛香楼去争这酒楼行首了,正巧,如今还真有个极好的机会。”
幽幽一盏灯在桌上亮着。
自十二岁就女扮男装支撑家业的女子双眼微微眯着,笑得像个得意的孩子。
孟小碟看她的样子,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点了点。
“有事明日再说,回来家里就别费心神了。”
看见女子额间一条泛青的筋络,孟小碟用指节刮了几下,又将布巾用热水洗净拧干,小心盖在她额头上。
女子的脸被遮住了,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:
“谢谢小碟。”
“什么也别想,好好歇着。”
“嗯。”
一场龙吸水搅得江船倾覆,罗家父子被送回家时一死一昏。
从那个天塌地陷般的雨夜到今日,也快八年了。
孟小碟轻轻捋了捋女子的长发,继续擦拭着她结实的脊背,如蝶翼般的肩胛上硬实的筋肉和孟小碟做大厨的父兄并无不同,修长的手臂连着手的颜色都是麦色,同身上的白皙分明如泾渭,自手背到小臂有各种各样的疤痕,指尖更多,是滚油烫的,快刀切的,是烧到炽热的铁锅从她的指背上粘下了一层皮,是帮厨不小心差点剜了她整个指甲。
这个以男子身份示人的女子,她本名“罗守娴”,却太久无人提起。
更漏声声沉夜色,孟小碟看一眼窗外,又看回了泡在浴桶中的年轻女子。
一年又一年,这个人她假扮着自己的兄长学艺上灶,假扮自己的兄长支撑盛香楼,假扮自己的兄长与罗家上下一堆人周旋,甚至假扮自己的兄长娶了她。
名满维扬,剑指行首……多少风光之下的名字都是一个叫“罗庭晖”的男人。
可这“罗庭晖”,她还能装几年呢?
春风一起,院子里外的两棵玉兰就较劲儿似的一起开了。
晨间凉凉的风里裹着花的香,扑了人一头一脸,睡意都扑走了。
罗守娴穿好衣服走进院中,见孟小碟也从厢房开门出来。
“我昨夜就剁了肉,和了面,你先练拳脚,我给你包馄饨去。”
“嫂子,别麻烦了,你换身出门的衣裳,咱们去吃桃花巷口的那家三丁包,他家面和得好,馅儿也调的不错,我还没吃过呢,就想着哪日和你一起去。”
“你都没吃过就知道她家的包子好吃?”
“要是不好吃,我就去广源坊给你打个新簪子。”
孟小碟嗔了她一眼,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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